有次我从柏林乘飞机去纽伦堡。坐的是欧航。因为是德国国内短途，所以是架大约不足百人座位的小飞机。左右两边四人座，都坐满了人。中间是长长的过道。
下午到纽伦堡上空的时候，飞机遇到了大雷雨。
先还看飞机在下降。还看到下面雨雾阴暗的城市房屋。然后黑云裹了上来，舷窗外漆黑一片。我看到了一道云中的闪电，鬼魅一般非常的刺眼，但是没有听到雷声。
这时，飞机忽然剧烈地颠簸起来。我们的座位抖动得厉害。人跟着飞机呼的一下升上去，又哗的一下降下来。
机舱里的灯一下子全熄灭了。我们陷在完全的黑暗中。一霎那，舱内竟响起了“哇呜--哇呜--”的警报，声音凄厉。机舱前部有一道警灯“嗡”地一声亮起来，血红色的光柱在人们头顶一遍一遍地扫过来。场面极其骇人。
机舱里的人没有动静。没有一个人讲话。甚至没有一点声响。我偷眼看看和我坐在一排的德国人。他们全都正襟危坐。红灯光影里，看到他们表情严肃的脸。
不见空姐，也没有机长的广播解释和安抚。
几分钟吧，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。颠簸结束了。飞机恢复了平稳。警报警灯关闭了。机舱里的灯又亮了起来。
这时才听到乘客中有隐约的低语交谈声。
后来我们平安地降到了地面。
德国人有秩序地提了随身行李下飞机。我看到乘客里边有西服革履的绅士，有著时装的职业妇女，有穿了各色便服的休闲游客，还有一群气色挺好的老头老太们。
我站在那里，目送他们离去。那是注目礼，我心里感到佩服。
06.2006. Berl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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