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3月15日 日綕
今天真好。
北京早春时节,却很冷。一直阴着,又刮大风。天总想要雨雪,人总想要感冒。让人觉着春天之后来的会是冬天。
这几天了,心里一直就不快活。也不去找医生。医生对病是没用的。今晨醒来,世界竟然还会变,身上不难受了,似好些了。看着外面,能不让人恶心,心里不耽着心,就好多了。仔细想想,觉得终究是会好起来的。唉,那就好。
大半年前吧,有次和孙立哲他们一堆人聚会,男男女女坐一圈,有二十多人。座中见到一个老妖怪,坐我旁边。老妖怪自有名姓。说他是妖怪,是因其貌不凡。那怪硕背熊腰,宽壮。前奔儿头明亮,不生寸草。浓浓黑发只挂在后脑,长近披肩。转过脸来盯你看时,大眼睛,不甚美丽(并非大眼睛都美丽)。眸子有灵光,一种令你胆寒的感觉(虽然你没做亏心事)。在大家正说着些话的时候,听他忽然发话,说道:你们座中诸位,有三位需要些调理。不然似乎不好。现在补救还来得及。然后指说:你,还你。见他点了两位男士。那两男士见事不好,于是面作土色。老妖便转了脸来,定住了,看我。两眼精怪,炯炯了入木三分,把人盯得灵魂出窍。旁边是克明,伸了脖子凑过来,谄媚了嘴脸,开心问:“是不是还有我?”妖怪头一摆:“你没事,你挺好。是他!”一根细长手指弯曲着,坚定地指着我。我愣愣着看他,淬不及防。他就笑着说:也没什么严重事。你,还你们俩,从今起,晚上都不要吃晚饭。平日须吃什么什么,可解。
于是我就不吃晚饭了。但“平日须吃什么什么”,嫌麻烦,且没记住,也不去理会。只是不吃晚饭。也并不饿。这让我惊讶。有时晚上喝一杯红酒(只一杯),有时嘴里丢两粒花生米(只两粒)。尔后沉沉一觉,睡极好,倒也快活。有两次,下午到北大法学院开会。完事儿法学院曲教授请晚饭,非拉着入席。我说我不吃晚饭,最后只好说陪着坐坐。进去见厅堂富丽灯火堂皇,烤鸭烤鱼烧肉烧鸡,法硕法博德人老美,洋洋洒洒齐整一堂。我安坐一隅,只喝茶水。一餐下来,不动一箸。且经大家多番围剿,劝席布菜。遇这大诱惑心旌不动,谓坐怀不乱。这定力,叫自家大家都吃惊。并无修炼,何能一蹴而就?厉害呀。再后来在京,又遇到砚华,遭科学院什么晚餐,专请砚华夫妇,有幸叨陪末座。那一大桌菜,一大桌人,都系高级事物。又有一尾鱼,叫什么什么。三千银两一条,因太贵只订半条。鱼上来时放桌盘,特转到三人面前,大让特让。我不吃晚饭,砚华夫妇拒荤。众人热忱声中,三人对三千两行注目礼,无人下箸。这一晚酒菜,十分高档。请人的欢天喜地,大啖。被请的平平静静,不吃。倒也是个段子,颇可记趣。
这大半年下来,大约因了这不吃晚饭,人无大恙,且觉得轻快。看来不吃晚饭,确是有益。老怪须是有些手段的。因而时时念起他来,也不知正在何处游荡。唉,凡怪异之人之物,俱应该是见他(它)不易的。再说这多日来的不对劲,却又好了。真叫人高兴。
希望别生些病。希望有病能好。希望能够自然地自我恢复。像今天这样。今天真好。
2012.03.15. 北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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